【译者按】与水生所相对应的英国单位的辛酸沧桑

英国淡水生物学协会（FBA）在职能上相当于我们水生所, 它下属的研究室, 历史悠久, 国际闻名, 1979年我曾顺道去温德弥尔湖沼学研究室参观过, 当时是一派兴旺景象。上星期收到国际理论与应用湖沼学会（SIL）的一份通讯，里面有一篇是报道该研究室二十多年来一再遭受折腾的辛酸历史，也指出了关键时刻扭转命运的机遇，值得我们关注。所以把该通讯全文译出，供同事们参考。

刘建康　  2007－05－03

跨进2007年的淡水生物学协会——并非尽是坏消息

原文载于国际理论与应用湖沼学会（SIL）新闻报道第49卷第4－5页

联合王国以外的同事们以不轻信的眼光注视着淡水生物学协会下属的几个研究室的命运。并非出人意料，对于那里已经并还在发生的事情以及未来的命运，存在着许多困惑。这里我试着讲一些简史和背景，特别是对不列颠以外的读者作一介绍。那个渡口管理站* 确是已被出售并转变成为豪华的湖滨公寓，但是仍然具有对未来是明显的积极征召，而且这种征召有可能使淡水生物学协会有变得更为国际化的前途。

1979年是淡水生物学协会成立50周年的年份。这个协会是一个享受拨款待遇的科学慈善事业单位。在温德弥尔（Windermere）湖滨有它庄严的渡口管理站总部，那时也是它拥有财富的顶峰时期。

那时的协会有140 名职员，营业额超过一百万英镑，会员人数约2000名。像它温德弥尔湖滨的老家那样，它还有一个位于Dorset镇Frome 河岸的宽大的河流研究室，从事于联合王国和国外的一些较小的重点淡水水域。就在25年后的2004年，也就是它成立75周年之际，淡水生物学协会的两处旗舰研究室实际上只剩下空壳了，而渡口管理站外面，则树立了一块令人伤感的“待售”布告。淡水生物学协会从不容置疑的世界第一流淡水研究室的地位，遭受了一场令人惊愕的科学上的和组织上的衰落。不需要由我来向读者强调健康的淡水水体的战略重要性，而淡水生物学协会的命运，即使在那些对环境问题和可持续性只有短暂兴趣的人看来，也一定会感到荒谬。

我们怎样会走到这盘地步？

尽管几所大学一直被认为是这门学科的出版物占联合王国出版物的大部分的原因, 这个国家的淡水生物学科研是紧密结合着淡水生物学协会的历史的；在过去75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它一直是最重要的中心。建立不列颠淡水研究室以对应欧洲大陆上已行动起来的号召，来自十九世纪，而且并非都源自不列颠内部。布拉格（捷克）的A. Fritsch 在给不列颠协会的一封信里，希望“在大陆上的我们，能很快听到你们富裕的国家已经完成她的淡水生物学的责任!”。但只是到了1929年才有淡水生物学协会的少数几个年轻的科学工作者搬进温德弥尔Wray Castle的三间房间里去，那时Wr阿y Castle 是用作青年宿舍的。淡水生物学协会的研究室的扩展，是由联合王国政府当时的发展委员会资助的，1950年，该慈善机关接收了巍然耸立在温德弥尔湖西岸的渡口管理站。淡水生物学协会曾经是一个无可争议的科学上的成功。通过它任命的它能物色到的最聪明、最好的人们，并授予他们领导地位的政策，该协会开创了诸如浮游植物季节性和演替的研究，湖泊的比较肥力和富营养化的比较研究，古湖沼学和后冰川期环境，湖泊河流淡水鱼类的种群动力学研究，以及湖泊水层和沉积物的化学和微生物学研究。它进行了湖泊“中宇宙”创新性的野外实验，出版了使英国淡水生物学家至今仍享受欢愉的淡水生物检索表，以及率先制造新型装备和使用新技术，提供淡水世界应用。

但是情况正在发生变化：1965年成立了自然环境研究理事会（NERC），原来的目的为联合王国境内由政府拨款的包括淡水生物学研究在内的环境科研工作创造一种更加联合起来的条件。NERC接管了三个享受拨款的科学慈善事业单位，即淡水生物学协会、海洋生物学协会、和苏格兰海洋生物学协会。对于跨学科的环境研究，产生了一种冒失的新看法。在NERC下面，淡水生物学协会继续扩大规模（1962年已经获得Dorset镇Frome河河滨的一块宝地）并在1965年开张了河流研究室。这里，经营的哲理是当代化，与渡口管理站时期盛行的个性主义完全不同。在河流研究室，建立一支队伍去研究高生产力的Chalk River生态系统的全部组成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个想法是从国际生物学规划（IBP）的乐观主义产生的。IBP大胆地认为，在一些被选中的生态系统里，计量和对过程的建立模型，对它们生产力的基础下定义，以及为了人类的利益向自然资源的管理部门提供有关信息是做得到的。这样的一个目标是极端雄心勃勃和引起争议的，而且或许是超越现时科学能力的，尽管IBP确实激发了生态系统的结构、功能、和管理方面新的兴趣。

60年代晚期，科研环境又一次改变了：政府采用‘顾客—承包人’的原则。到了1973年，淡水生物学协会收入的三分之一来自它的顾客们，例如农业渔业部、环境局、和地区水务局，而对纯科学的研究经费作了按比例的削减。目的当然是促进（亦即迫使）科学的‘提供者们’从事更贴切的研究。人们可以想象到淡水生物学协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日子会不好过，可是实际上它对新的挑战应对得很好，从而使它的发展持续到七十年代的大部分时间。河流研究室基本上放弃了它对白堊河生态系统的建模研究，而转向于合同研究。结果之一是对河流的生物监控具有全球性影响的“RIVPACS”（不妨译为“河流研究软件包”——译者注）。在“渡口管理站”，关于藻类的生态需求知识的奇妙遗产最终导致“PROTECH”这个用于管理水库和湖泊的创新的预见性模型。

尽管有这些和其它一些成就，80年代接连的削减预算和改组使淡水生物学事业遭受损失。1987年，淡水生物学协会的理事会被迫宣布存在冗员状态而把员工数削减到88人。1989年成为一个分水岭。在一个残酷的对时代的嘲弄，这个享受拨款待遇的慈善事业机构全被高效地和强迫地‘国有化’了，职员和资源归NERC管理，淡水生物学协会也领到一笔朴素的拨款，以维持一个小的基础研究项目（有少数博士生和博士后研究人员）。但是专业性的淡水科学家群体（曾经是淡水生物学协会的主要资源）却不再是它自己的了，而且他们大多数在自己的NERC本部里日子不太好过。在更多的经济压力下，生存了仅仅十年以后，淡水生态学研究室（IFE）本身就归属于生态学与水文学中心（CEH）了，而且自然环境理事会（NERC）几乎立即把河流研究室搬出，把它的科学家们和其他人员重新安排到Winfrith镇CEH的一个漂亮的实验室里去。2004年，CEH同样撤离了渡口管理站和附近的Merlewood实验室，把它们的人员一起搬到兰开斯特大学里，形成兰开斯特生态学与水文学中心。晚近，NERC的CEH 本身也被削减了，而位于Dorset镇Winfrith的那些“美好的新设施”，在占用了仅五年就被规定要在2007年关闭！

作为这些重大改变的结果，淡水生物学协会已经失去几乎它的全部科研人员，并处于寻找新任务的状态。作为一个小的慈善事业单位，它仍是位于主要地段上几处建筑的法定所有人，而且是远处的自然环境研究理事会生态学与水文学中心仍在使用的宝贵的野外研究设施的监护人。淡水生物学协会也是几处独一无二的长期成套数据的法定共同所有人，也是包括Fritsch藏书在内的世界上最好的淡水图书馆之一的法定共有人。几个研究室和其它几处建筑物应不应该干脆卖掉，让淡水生物学协会从事一种有价值的（即使是紧缩的）学术生活？它的图书馆应不应该分流，淡水生物学协会保留其较为古老的历史文献，或整体移交给兰开斯特大学或其它对读者来说更容易达到的地方？请记住，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淡水生物学协会这个机构，而是它拥有的资产。这些资产一旦散失，将永远不会重新拥有或得到替代。

前进的道路是什么？这里历史开始转折。淡水生物学协会作为一个科学社团，通过非常成功的“SEFS”会议，已经开始一项欧洲倡议。尽管渡口管理站的本体已经被卖掉，剩下的温德弥尔地块仍被保留，邻近的Pearsall大厦已经过整修，作为淡水生物学协会的总部。河流研究室看来在联合王国淡水生物学合作伙伴组织的领导下，很可能会重新住进科研人员（至少是短期进驻）。在科研团体、资助团体、和使用团体三者之间已经讨论了联合王国淡水生物学研究的新的倡议，以及在国家利益的考虑下，如何培养、鼓励淡水生物学研究。主要地产和野外设施等之所以还没有出售，主要是由于长期数据积累以及科研关键场所对环境科学的重要性正在变得越来越明显的缘故（在环境科学里，人们常常要研究长周期性的现象），淡水生物学协会的几个场所是科研人员能安全利用的范例，它的长期数据库和野外设施可能会成为国内（或更好是国际）“合作研究伙伴关系”的一部分。

人们可以设想访问学者们利用这些拥有扩建了的国有野外设施的基地来解决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方面的问题。人们可以希望联合王国的国家淡水图书馆将在一个科研人员和学生容易到达的中心里找到安全的房屋，并不断更新馆藏内容，尤其是那些较为古老的、非电子版的文献、记录和图像。要达成此目的，我们需要在科研界、资助界和用户集团三者之间有一个共同的意志去突破目前联合王国的责任支离破碎和竞争对立的紧身囚衣体制。因为淡水对我们大家来说无疑是个重大问题，我们要把最好的青年头脑吸引到淡水的科研和管理上去。像这样巨大、重要、和复杂的问题，要求有专用于“大”科学那样的设备和资源。淡水研究需用的优质野外设施在淡水生物学协会的下属机构里是现成的，这些设施最终由联合王国的纳税人来资助——它们能否以国家或国际的形式保存下来，抑或在我们领会到在丧失它们之前就被处理掉呢？

Alan Hildrew

伦敦大学生物科学学院

翻译：刘建康

* 渡口管理站是淡水生物学协会原来的总部所在地。温德弥尔（Windermere）位于英格兰Westmorland郡。温徳弥尔湖是英格兰最大的湖泊，位于Westmorland 郡和Lancashire郡之间。——译者注